白眠雪有时候乖巧地躺在床榻上,等着?绮袖带人进来?吹灯时会?反复想,我的好日子在哪里。
宫里有人给他下毒,有贴身伺候的人翻脸背叛他,有名义上的父皇但从来?不敢亲近他。
他是皇子。
将来?会?有一个哥哥来?坐皇位,假如看他顺眼,他就成为一个无所?事事的王爷,游游荡荡过一生。
假如看他不顺眼,或者哥哥的继承人看他不顺眼,那他就要继续过提心吊胆的日子。
他想不明?白的时候就会?躺进自己柔软的床榻里睡一觉。
有时绮袖会?看着?他,苦恼地说,殿下昨晚您睡的时候奴婢明?明?是把鞋朝外放的,怎么这一觉醒来?成了朝里放。
他自己也搞不清楚。
“我不如做一只?猫猫,漂漂亮亮,可可爱爱,想吃就吃,想睡就睡。没有什么烦恼,每天快快乐乐,做一只?猫猫。”
小殿下不知道?他把自己心里想的话也顺嘴说了出来?,就见面前谢枕溪的面色忽然变了。
他好像有点讶然,但到底还是勾起一点唇角,
“我还以为殿下一直就是一只?猫呢。”
他挑起眉,看着?眼前只?到他胸口的白眠雪,眉眼间的肃杀冷意雪一样消融,反倒显得有些柔和,
“脾气又坏又不乖,想让你呆在膝头偏偏就是不待,偏偏要自己往火坑跳,等跳到一半尾巴被烫了又要喵喵叫。”
“顺了你心还好,不顺心就要挠人,仗着?自己漂亮,简直无法无天。”
他眯起眼,半玩笑半认真,“殿下来?了,本?王府里都不用?养猫儿了。”
白眠雪于是突然又想起自己被他哄着?在北逸王府里养病那几日。
自己好奇,在屏风后躲着?听谢枕溪与下属谈正?事,偏偏不小心被留意到了他的动静。
他紧张地乖乖不敢动,谁知谢枕溪开口却胡诌,把他说成是只?猫。
那莽撞汉子也气人,临走还要傻兮兮地摸着?头道?,“大人您家的猫开春若是下了崽,可要给留一只?。”
气得白眠雪在屏风后扔东西,活像被踩到尾巴根的幼猫。
谢枕溪低头看着?他,见人表情变化,好像心有所?感一般也想到了这里,不由?得弯了弯唇,“当日还许下的,只?是猫崽还不知在哪里。”
白眠雪瞪他一眼。
指尖马上被人轻轻握了握,谢枕溪抬眼看他,目光如漆黑的万丈深潭,潭心立着?的却是他。
“殿下,往后可莫要如此别扭。不然难受的便是你自己。”
谢枕溪摇头,轻叹般笑着?说罢,又伸手去拂他满头满身的雪花。
两人静静立了这片刻,一个容颜单纯漂亮夺人心魄,另一个长身挺立犹如芝兰玉树,往来?行人少有不驻足的。
只?是有眼色的瞥到那男子腰间的令牌,大吃一惊,连忙便避开走了。那没什么眼色的,也被一旁避开他们远远站着?的谢还瑾给劝走了。
谢枕溪发?觉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实在太多,哪里拂不完,便收了手。
他们两人发?丝,领口,衣襟上皆是一片白茫茫飞雪,谢枕溪轻笑一声?,示意白眠雪去看。
白眠雪仰着?脸看了会?儿,忽然笑了笑,“你弯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