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约听到葛尔东赞的低语,诸位将领不禁面面相觑。
只觉得那个运筹帷幄的统领不在,只剩下一个输不起,赌红眼的赌徒。
桑杰第司也意识到这一点,急得额角青筋暴起,向前两步苦苦劝阻:
“葛赞,万万不可!”
“谁也不知道边关还藏着多少杀招,就算弩箭、天雷真的被耗尽,城里还有近万唐人拼死守城。”
“短时间内,以我军现存兵力,根本攻不破防线!一旦被守军拖住,等唐援军抵达,我军恐有覆没之险!”
“可是。。。”
葛尔东赞当然清楚这个道理,可攻破边关的机会就在眼前,若是今天退去了,五万勇士岂不是白白牺牲。
等下次,吐蕃还要付出多少勇士的性命,才能见到攻破凉州的希望。
因为亲族尽数战死,孑身一人的嘉绒浑然不惧,冷笑道:“若葛赞执意去送死,恕我不敢奉陪!”
此话如同一把利刃,挑破了葛尔东赞的自欺欺人,刺破了众人勉强维持的纪律。
将领们纷纷低头,不敢直视主帅阴沉的脸色,但这副沉默,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。
桑杰第司重重敲地,拐杖在地毯上锤出闷响:“葛赞,当断不断反受其乱!”
此言如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葛尔东赞心头。
即便他有预感,这次凉州必然是强弩之末,但他不敢再赌。
吐蕃不比人口兴旺的大唐,是名副其实的苦寒之地。
这十万大军背后,是大大小小几千个部族,数十万族人倾尽全族青壮,才组织出的精锐。
若是十万大军尽数折损在这里,相当于全国一半的青壮身死他乡,接下来十数年,吐蕃都会一蹶不振。
更不要说松赞干布年纪尚轻,根基不稳,国内还有部分族老包藏祸心。
一旦大军折损过多,国内政权一朝倾覆也不是不可能。
更不要说唐援军即将赶到,短时内攻破凉州的几率不大,还不如当机立断,保存实力再徐徐图之。
念及至此,葛尔东赞的肩膀垮了下来,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全部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