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上的李奎勇和余明,已经跟秦岭、田芳聊开了,嘻嘻哈哈好不热闹,浑然不顾吃了一嘴的黄沙。
前边的那辆驴车上坐着五个女知青,也是说说笑笑莺莺燕燕,都挺开心的。
只有两个赶车的汉子,情绪不怎么高。对于知青们的问话,回答的也是有一搭没一搭。他们又不傻,这么一帮子城里人,还是京城来的城里人,怎么可能那么好相与,以后少不了各种的麻烦。
就这么,驴车缓慢的走了三个小时,在天将要黑的时候,总算是借着余晖到了白店村。
白店村是个高塬村,站在村子外,就能看到远处一片土黄的沟壑,借着天上的火烧云,此处的场景是极美的。当然,也只对初来这里的人来说是美的。
这里祖辈生活,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,大抵不会觉得如何美,只觉得一望无际的黄土,是逃不脱的囚笼。
王言是懂欣赏的,他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了一台海鸥相机,直接就照了起来。
“哎,你有相机啊,太好了!能不能给我照一张?我想寄回去给家里看看。你放心,我给钱的。”其他的知青们全都凑了过来。
王言拍了两张就收了手:“天黑了,以后有的是机会照相。我也不收钱,你们自己拿胶卷,再给我买点儿洗胶卷的材料就行,想要洗出来就不行了,我没有那个设备,你们得去县里的照相馆。老刘大哥,咱们村里也是,拿胶卷过来,我就给拍给洗,不要钱。”
边上眼巴巴看着的汉子,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:“好咧,回头我跟村里人说一下,城里人就是不一样,热心肠。”
这人也才三十多岁,正经的家里顶梁柱,他是白店村生产队长的儿子,为人还是可以的。
“我以后还靠乡亲们照顾呢。”王言笑呵呵的走过去,搂着他的肩膀,“另外我还是个木匠,哎,你那什么眼神?我在京城家具厂干活,虽然定的是二级,但我手艺早都够七级了,就是资历不够。
啥是资历?就是岁数小,干的时间太短,人家领导不敢给我提。换到咱们村里,让你儿子直接当生产队长,社里也不同意,就这么个关系。
我做的都是出口的家具,那是给国家赚外汇的,就是挣洋鬼子的钱。老刘大哥,你可以帮着张罗张罗,谁家想添置家具,可以来找我。我也不多要,给个辛苦钱就行。尤其是家里要结婚的,我肯定尽心尽力。
还是不信呐,这么着,回头你自己找点儿木头,你想打什么我先给你打一个,免费的。做坏了我赔给你,你看我这相机不就在这么,二百多呢。”
老刘琢磨了一下,点了点头:“行,正好我家那个炕桌坏咧,你先打个桌子吧,明天我把木头给你送来。”
“光有木头不行,还得有家伙什儿。”
“我给你寻摸寻摸,这个……”
王言懂事儿的接话:“我花钱买,这是五块钱,足够买一套了吧?”
“用不上用不上,哪用这么多。”
“多的给你家娃娃买糖球么,就这么定了,你多操心。”
“保证莫问题。”老刘大哥话说的很满,陕北的汉子响当当。
众人都听见了王言跟老刘大哥说的话,对于王言的突出非常的惊奇,但是都没有问出口,随着老刘大哥的安排,去到了他们住的地方。
窑洞。
就在村口进去不远,这里一个六层楼左右的黄土山,此山被人工切削出来一个九十度的夹角,有六个窑洞。
据老李大哥说,这原本是地主家的窑,被打倒以后便废弃了。这一次分了知青过来,就被安排在这里,村里已经提前收拾过了,窗户什么的也都是新换的,门还是比较老旧,有几处漏风。
王言看过了地方之后,就直接跟众人集资,拜托老刘大哥弄一些木料,他回头把这门窗都收拾了。
知青们,或者说的更准确一些,是其他的七个女知青们,他们都没有反对。便是家庭不好的,来之前家里总也会给一些钱压身,购买一些木料大家摊薄也没多少花费。
手工费王言都没有,可以说是相当够意思了。至于他们三个男知青住的窑洞,王言甚至都没让余明掏钱。李奎勇话都没说,王言说啥是啥。